北京理工大学学生收到的“征卵子”短信。网络截图
5月12日晚，“征卵子”短信发出者向一名女子介绍“捐卵”。新京报记者彭子洋摄
“诚聘供卵女性自愿者，15天收入8000至40000薪酬。”近日，北京理工大学良乡校区多名学生收到“征卵子”的短信。
5月12日，记者见到了短信发送者曹某。其表示，酬劳一般根据身高、外貌、学历来定。捐卵前要经过客户的面试，谈好价格后在医院进行体检。用促排针帮助成卵后，一次取出5颗。整个过程为12到15天。
虽然国家卫计委明确规定，严禁任何形式的商业化赠卵和供卵行为。然而记者检索发现，“卵子买卖”近年来仍屡禁不止。
北京卫计委工作人员对此表示，“有偿捐卵”属非法行为，目前北京没有任何官方审批的捐卵机构，也没有医院开展此项工作。
“诚聘供卵女性100名”
“赠急需用钱的女孩，15天收入8000至40000薪酬，诚聘供卵女性自愿者100名，要求26岁以下大专及本科以上学历，身高1.55米以上无遗传病、传染性疾病。长相一般即可，条件越好补偿越高，外地报销路费包食宿”。
5月10日晚10点半，北京理工大学良乡校区的大二学生蒋文(化名)收到这样一条短信。
随后，她同学也收到了同样的短信内容。“有同学发了朋友圈，一问才知道，共七八名同学收到了类似短信。有男有女，都在良乡校区，但手机号之间并无关联。”
蒋文说，虽然以前也收到过小广告，但从未收过“征卵子”短信，当时感到莫名其妙，但又不愿惹事。有个女同学想打电话过去骂对方一顿，最后还是忍住了。
该校一位顾姓男生也收到了短信，他怀疑是伪基站发的骚扰信息，还怀疑信息泄露，“这个手机号来京上学前办的，并不常用”，他说，只在高考填志愿和新生入学办银行卡时透露过。
收到该信息后，因为觉得好笑，他发了条朋友圈，有七名同学回复称收到同样信息，“都是良乡校区的”。
“稍漂亮点能卖两三万”
按短信中提到的微信号，新京报记者添加“幸孕BABY”为微信好友。对方表示，“征卵子”是为了帮助不孕不育家庭。“有些女性因为卵巢有问题，生不了孩子，只能找捐卵志愿者。”
该人员介绍，捐卵者首先要将自己的素颜照及姓名、年龄、学历、婚育、身高体重、职业及眼睛为单/双眼皮、特长爱好等发送给对方，公司会将信息转发给客户。如若客户满意，则可以谈“捐卵”事宜。
在其介绍下，12日晚7：30左右，记者在位于良乡的稻田地铁站附近，见到了给北京理工大学学生发上述短信的曹某。
问过记者的一些个人信息后，曹某当即预估了价码。并表示，如果能介绍人前去捐卵，可拿到10%的补偿。
酬劳方面，一般根据身高、外貌、学历来定，“稍微漂亮点的能卖个两三万，有一名浙江大学的23岁女生在广州捐卵，由于长相酷似范冰冰，最后客户给了18万。”曹某说。
如果确定要“捐卵”，本人需要填一份基本信息，还需一张上半身素颜照、一张全身照、一段小视频。“我们对(捐卵人)姓名没多大兴趣，只是对相貌比较关心。”
曹某说，捐卵的都是些急需用钱的女孩子，客户大多是妻子无法怀孕的有钱人。捐卵前还要经过客户的面试，谈妥价格后签订合同，之后在正规医院体检，然后取卵。
药物促排，一次取5颗
如何取卵？“幸孕BABY”介绍，女性在正常的月经周期中一般只产生一个卵子。由于产生的卵子太少，影响受孕机会，因此会使用促排卵的药物，促使一次有十几个甚至更多的卵泡发育，然后通过穿刺手术采集卵子。
“这和做试管婴儿的操作基本相同。手术途径有经腹部和经阴道穿刺两种，通常采用后者。”该人员称，捐卵志愿者需在来例假的第二天到医院体检。体检合格后，开始打促排卵针，这一过程大约为7至12天，中间会监控卵子的情况，据此来控制药。最后一针为夜针，之后在36个小时内取卵。
对方称，取卵一般要7至10分钟。取卵医师经阴道利用长针穿刺取卵，透过超音波圈像，将卵子一颗颗抽出，存放在试管中。
曹某也表示一般用药物促排卵，整个过程为12到15天。“用促排针可帮助成卵。”他解释，1个卵泡容易变质，为保证高质量，一般会取5个卵泡。
取卵是否对人有害？曹某说，一般情况下，捐卵后休息会儿即可恢复。“幸孕BABY”表示，取卵是在医生指导下合理用药，让多个卵子成熟后取出，对身体有些伤害但休息后可以恢复。此外，取卵在全麻或半麻的状态下进行，有的捐卵者一点不痛，有的会感觉有点涨。取卵后偶尔会有下腹坠涨的感觉，属正常情况，几天后会自行消失。
“主要做试管，包生男孩”
谈及“取卵”在何处进行，“幸孕BABY”称在广州大道附近，建议记者从北京赶往广州，食宿及路费全免。
“检查是在正规医院，取卵在我们基地。”曹某介绍，他是一家“捐卵”机构的股东，总部在广州，在北京有基地，“设备都是进口的”。但他所在的机构并不直接为捐卵人做手术，而是与医院妇产科出来兼职及快退休的医生合作，“由他们操作”。
曹某表示，在北京做“捐卵”的还有其他公司，有时也会把客户推荐过去，一单能挣两三千。
由于行业处在灰色地带，曹某称公司细节不方便透露。但其透露公司曾投资800多万建实验室，后被查。
曹某称，公司与广州南方医院、广州女子医院等均有合作，还做试管和代孕业务。“主要是做试管，包她生男孩。”他解释，一个胚胎发育需要15天左右，用技术投放15个胚胎，50天后即可知道是男是女。
“北京无官批捐卵机构”
记者网络检索发现，有偿“捐卵”并非仅此一家。微博认证为“南方试管婴儿医疗科技有限公司资深医疗顾问”的张先生介绍，沿海地带不少年轻女生接触过捐卵，一般来说，只要长得差不多，皮肤较好，至少在2万。
广州另一家代孕服务中心表示，其公司合作的有少量医院半公开，可带供卵者实地参观了解。“取卵全程没有什么感觉，取完后会把经济补偿一次性付清，期间所有的车费住宿费报销。”其工作人员表示。
对此，北京协和医院妇科内分泌主任医师何方方教授表示，捐卵有很多具体要求。如捐卵人必须也在本中心做试管婴儿，必须打出20个以上卵泡才能捐5个。捐卵半年后要到医院复查，确定无误后才能使用其卵子等。
而达到捐卵标准操作也比较难。愿做试管婴儿的人，不见得愿捐赠卵子。其次，20颗卵子的标准过高，一般人很难一次排出，医院也不愿冒风险多打促排针。且做多了，会造成卵巢刺激，此外，取卵时也可能碰伤血管、肠子，出现并发症。
早在2006年，卫生部(现国家卫计委)印发《人类辅助生殖技术与人类精子库校验实施细则》规定，赠卵者仅限于接受人类辅助生殖治疗周期中取卵的妇女。严禁任何形式的商业化赠卵和供卵行为。
5月13日，北京市卫计委工作人员称，“有偿捐卵”属于非法行为。此外，北京有精子库，但没有“卵子库”。目前，北京没有任何官方审批的捐卵机构，也没有医院开展此项工作。
■律师说法
卵子买卖最高可判5年以上
“买卖卵子属于违法违规行为。”北京市康达律师事务所韩骁介绍，国家卫计委明确规定，禁止任何组织和个人以任何形式募集供卵者进行商业化的供卵行为，禁止以任何形式买卖配子、合子、胚胎，医疗机构和医务人员不得实施任何形式的代孕技术。
韩骁表示，之所以该行为如此猖獗，是由于在买卖卵子问题上，我国相关立法不完善。为避免类似事件反复出现，我国应当尽快建立卵子库，同时及时完善相关法律法规，增加相应惩罚手段。
“卵子交易刑法没有明确规定为犯罪行为，或涉嫌非法经营罪”。韩骁表示，卵子取得必须在医疗机构进行，若医疗机构非法从事卵子交易，则涉嫌非法经营罪，情节特别严重的，最高可处以五年以上有期徒刑，并处罚金。如果是一些无证的私人进行，或者医生在非指定机构进行生殖辅助手术，则涉嫌非法行医罪。